关于肿瘤治疗的一些看法(一)
首先我是中医科班出身,但最近7,8年接触的都是肿瘤相关工作。对前沿治疗和新药还算接触的比较多,院士,大牛的讲座也听过,外企内企的肿瘤临床试验也负责过。作为曾经的一个医生,还是对治病救人有着莫大认同感和责任感。中国人口多,环境不好,肿瘤病人就多;普通人医学知识缺乏,基层医疗不到位,早期肿瘤发现不了,晚期肿瘤病人就多。有见过花季少女的恶性胸腔积液,转瞬即逝;有见过耄耋老人的卧床垂暮,子女反目;也有爱人彼此扶持,斯人逝而一人孤;也有父母垂垂老矣,子女天边难尽孝。疾病的诊治有时候是社会问题,而在肿瘤的诊治上,更为突出。
所以想写一点东西,谈下自己的看法,更多的基于自己的见闻和思考,算做科普。个人之言,不妥之处,各位老师口下留德,打字回复,批评指正,切不要连累我亲人朋友。
首先肿瘤是什么:这个可以百度,莆田系也不会偷换这个概念。仅个人理解,细胞变异和免疫失控是它的病因。正常人体,细胞变异少,免疫清除正常;患癌人体,细胞变异多,免疫清除失常。大抵逃不出这个框架。
所以谈到治疗,也是这两块入手。好几十年免疫清除异常这块一直没有好的手段,包括对肿瘤的认识也是一个过程,所以现代医学的方法就是针对细胞变异,手术,放疗,化疗,包括现在很火的大部分靶向药物。
1肿瘤细胞的杀灭
1.1手术
手术绝对是早期肿瘤的必选治疗手段,且好的医生,好的手术方案,充足的周围清扫,充分的术后放化疗可以治愈这部分肿瘤。原理就是杀灭了所有的变异细胞,如果同时免疫这块功能还行,就不会再复发,新的极少量的变异细胞能够通过自身免疫清除掉。
中晚期肿瘤,如果能选择手术治疗,也绝对是推荐。同样是杀灭了大部分变异细胞,能够减轻人体负担,提供其他治疗的机会。同样,也有很多晚期肿瘤通过有效的放化疗后,能让不能手术清除的肿瘤,减小到可以使用手术。
不能使用手术的肿瘤,包括全身性的血液肿瘤,淋巴瘤等,也包括浸润到大血管、重要脏器等情况的肿瘤。
关于手术引起的种植性转移,胸腹腔可能会发生,但比例很低,这也是术后辅助放化疗的原因之一。
一句话,能够手术就一定要手术。
手术可以比喻为导弹或者原子弹,大规模杀伤武器,一劳永逸,一个下去,可以灭了敌人取得胜利,但一是漏网之鱼难免,二是对正常人体损伤较大。
1.2放疗
放疗就是用各种能够杀死细胞的射线来杀灭变异细胞。所以需要定位,需要聚焦,需要增强药物,或者直接服用具有一定靶向的放射性药物。如果能够逐一体内打靶,也是治愈的一种方式。
所以同手术的作用,医生只是把手术刀改为了射线,可以更加准确消灭局部的变异细胞。
放疗的副作用挺多,就交给百度了。
同样与手术的选择一样,如果能选择放疗,能够耐受其副作用,仍然需要选择放疗。当然,不同的医生,不同的射线,不同的设备间的差距也是有的。
放疗可以比喻为大型激光武器,准确度高,威力强,但一是在它直线范围内的细胞组织都会受到伤害,二是范围不能放大了,要不效果弱或者误伤严重。
1.3化疗
Chemotherapy,化学疗法,也是走的杀灭变异细胞的路径。但这块的“手术器械”就太多了,各种细胞毒药物,有针对细胞DNA的,RNA的,细胞分裂的,合成蛋白质的,激素的等等,等等。具体分类,各种副作用也交给百度。
这里想说的是,化疗针对肿瘤细胞的同时,也会杀灭一部分正常细胞,只是不同种类的化疗药物杀灭正常细胞的选择性和力度不一样,也就是误伤程度的不一致,也有个体化差异,所以毒副作用不同,耐受情况也不同。
在谈化疗就色变的情况下,要为其正名。化疗,以及放化疗联用作为很多瘤种的一线治疗方案,是确实有效的。什么是一线,就是首选的治疗方案,它没有效了,才去看有没有其他的方法。当然,化疗,以及放化疗联用的副作用很大,很多患者不能耐受,而且临床上某些瘤种的化疗方案有好几个,怎么来选择需要充分信任你的医生。
可以把化疗比作机关枪,大片大片的杀灭,但是误伤也大,机关枪用好了,是集火和点杀结合,也可能是效率更高。
1.4靶向治疗
我想这块是重点,现在药厂都盯在这里,新药也基本上围绕在这块。
大部分靶向治疗是为了杀灭变异细胞,这类其实和化疗是一致的。只是被称为靶向,就是因为变异细胞与正常细胞不一样,它有很多特殊的地方,可能是细胞膜上某一个标志物、可能是细胞分化合成中某个蛋白、某个生物酶与正常细胞完全不一样,或者大部分不一样,让我们能够把变异细胞与正常细胞分开(或者大部分分开),于是围绕着这些个靶点,研发了很多新药,就是靶向药物。
所以大部分靶向治疗,都需要进行组织免疫基因检测,目的就是确定患者的肿瘤中有哪些靶点是现在发现了的,或者说哪些现在发现了的靶点能在患者肿瘤组织中有足够高的表达。有,上对应的靶向药物就可以期望有效果,如果都是阴性,那对不起,常规化疗更具意义。
但是,现在没有那个靶点是特异存在在所有类别的肿瘤中,且不存在(或很少存在)于正常细胞中。所以,针对不同的肿瘤组织的不同的高表达的靶点,就需要采用不同的药物治疗。这个也是目前提出精准医疗的出发点。同样来说,如果药物在与靶点高度相关的器官组织中也有一定表达,就会出现副作用,如皮肤,如胃肠道。
另外关于精准医疗,其实包括手术和放化疗,也是要个体化,要精准,这个概念实际上早就有专家提出来了。同时,最近Nature也发文,说这个为了精准,检测了大量的靶点,实际上对患者治疗的获益并不明显,但就理论上来讲,精准是目前能够得到较高治疗效果的路径。
对肿瘤患者来说,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够使用这些靶向药物,因为治愈的,带瘤长期生存的患者不在少数,而且相对毒副作用小,长期可以耐受。
但是有些肿瘤细胞也聪明,靶向用久了没有治愈,就耐药了,肿瘤细胞的靶点开始弱化,变异生长的途径也自己改变了。于是二代,三代的靶向药物随之出现。
靶向药物感觉就是狙击枪,专杀戴帽子和穿黑衣的敌人和特务,虽然有时也把带棒球帽的小学生误杀了,虽然有狡猾的敌人不带帽子不穿黑衣,改穿白大褂了。但遇到不聪明的斧头帮,一杀一个准。它的有效是毋庸置疑的。
2.免疫清除异常的纠正
广意上来说,癌症免疫疗法主要包括三大内容,基于细胞的方法(Cell-basedtherapies),抗体疗法(Antibodytherapies),细胞因子疗法(Cytokinetherapies)。
2.1免疫靶向治疗
如果说抗肿瘤什么最火,可以看今年诺贝尔奖,对吧,细胞凋亡。绝大多数细胞寿命在几天到几年,平均6,7年人体细胞全部更换一次。靠的什么,细胞清除和细胞生长。坏掉的,老掉的细胞怎么办:自杀死掉了,饿死了,被吃掉死了,被毒死了。人体怎么来控制的呢?体液免疫和细胞免疫,这两个也可以百度,这是人体很高级的两套互补的系统。体液免疫主要是各种抗体,细胞因子,抗体就是靶向的大分子手榴弹,想死了的细胞在身上长出这些靶点,大叫着“向我开炮”,抗体就上去把细胞炸死。大家看到这里,诶,这不是靶向药物吗?是的,靶向药里面一大部分就是这种抗体,有裸鼠身上做出来改成人源的,有直接改成人源的,相当于直接做出来针对肿瘤细胞特殊靶点的抗体(细胞因子,小分子靶向也算)手榴弹,这些药物能够归在免疫靶向治疗上面,相当于是进口外来的手榴弹,弊端是全靠进口自己生产不了,肿瘤不适合这些武器也杀不了。细胞免疫是体液免疫的后台老板,一部分细胞用来识别坏蛋,记住坏蛋,同时制造手榴弹,这是B细胞;一部分细胞是战斗部队,缉毒的,反恐的,抓小偷的,管交通的等等(病毒,细菌,寄生虫,还有自身变异细胞,坏死细胞等),它们是T细胞。
免疫靶向目的,是要调动T细胞的活力,改革的春风总是自上而下,核心团队能力强了,消灭肿瘤自然容易得多。让我们要回到肿瘤的免疫清除异常这块,为什么会异常呢?敌人太凶残,队伍有缺陷,是的,就是这样。为什么免疫系统能清除杀死那些老死的,需要更新的细胞,能杀死外来细胞,病毒,细菌,而不去杀死变异的肿瘤细胞呢?第一是肿瘤会伪装,黑车套了牌,车也和原车一样,一般交警叔叔不会打开前盖核对发动机号。第二还是伪装,协警来查车,把公检法的证书拿出来,嗯,一个系统的,还是惹不起的,协警果断不查了。第三是贿赂,朝阳群众来查房,嗯,给你一万元,ok,良民了。
PD1和PDL1就是调节免疫检查点的工作人员,肿瘤细胞靠忽悠它们两个弄到了免检的身份,所以现在直接叫这二位下岗,有枪的特警哥哥直接上,抓了团伙还拍照上网,逃犯只要在国内也能抓到枪毙。这个特警牛B啊,所以PD1/PDL1抑制剂牛B,因为调动了人体的免疫主动对付肿瘤,所以叫做免疫靶向药物。T,B细胞还能够配合,威力更大,因为二者一旦调动起来,又是特警,又是兵工厂的,治理一点内乱,妥妥的。
2.2个体化免疫治疗
因魏泽西事件,这个被公知网红批斗惨了的治疗路径实际上可能是很好的方向。简单点来说,就是肿瘤患者变异细胞多,免疫能力差,自身不能制造武器,派遣特警。我们现在把患者的免疫细胞拿出来,肿瘤细胞也拿出来,制造一个外部环境,让免疫细胞增殖,同时针对肿瘤细胞来制造各种武器,特警,然后加大扩增这个效应,把制造好的部队派回患者体内。只是,目前这个技术上还有难度,生产出来的武器和特警还是level1,打仗的效果还不是太好。
CAR-T疗法是通过分离患者的T细胞,在体外利用嵌合抗原对其进行免疫,使这些T细胞成为靶向杀灭特定肿瘤细胞的"导弹"后再扩大培养并回输至患者体内。由于这些细胞本身就源于患者本人,因而其造成个体差异和副作用的风险也会大大降低。
3.关于精准医疗
抗肿瘤治疗一路走来,精准医疗太重要了。人与人不同,瘤与瘤有异。而且目前能用的药这么多,靶点这么多,怎么选?抽一管血,取一块组织能告诉我们什么?快速和准确的检测出肿瘤的突变,找到目标靶点是肿瘤患者找到救命药的诺亚之舟。下面就准备下谈谈怎么选医生,选检测,选治疗。同样是一人之言,大家当闲文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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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面大概计划先讲讲影响免疫的因素,这块也是很大,既然是科普,主要是大的概念,切实的例子,当然也有自己的想法和认识。最后准备在写一篇,讲讲中医养生和治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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